喬知夏席九擎 作品

第6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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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安穩,再次開始行進。

華燈初上時間,一行馬車進入了柳泉縣。

因為官學送考,柳泉縣專門給沙縣的夫子學生安排好了住宿地方。

柳泉縣四海客棧。

四海客棧冇有餐廳。

一位小廝一直等在客棧前廳,等他們安排好,這才帶領他們來到了鼓樓飯店。

幾個孩子都冇有出過遠門,剛開始還是探頭探腦東張西望,等到看到鼓樓的巍峨影子。

付雲第一個管不住嘴了。

“呀,夫子,那燈籠底下是不是一張大鼓?”

齊夫子點頭說道,“不錯,柳泉縣是我們北四關最大的縣城,以前,朝廷冇有收服黃沙族和密淩族的時候,這裡是屯兵之地!”

“這麵大鼓,便是號召人民和部隊一起對抗外敵的曆史產物……”

“它是柳泉薛家的象征!”

正在帶路的小廝忽然停下腳步,打斷了齊夫子的話語。

幾個學子頓時臉上全部變色。

臥槽他猴,他什麼身份?

付祥更是火冒三丈,他剛要嗬斥那個小廝,隻見齊夫子擺了擺手。

齊夫子笑道。

“這位小哥,看來你是薛府的人了?”

小廝哼了一聲。

“齊夫子,到了這個時候,你纔想起了問我這個下人麼?在下正是當今陛下禦封保山將軍薛,薛府君平陪讀書童範末。”

他雙手抱拳,對著旁邊大樓拱手行禮。

“今日宴請列位的,正是我家小主人,武將之後,你們要小心對待!”

“混賬……”

他話語才落,一邊的付雲便一個大嘴巴子掄了過去。

齊夫子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

“啪!”的一聲,範末臉上紅紅。

“一個小書童,在我們麵前得瑟,這麼多的說辭,阿雲,打的好!”

付祥直接鼓掌。

啪啪啪!

大家都開始鼓掌。

丁英一邊鼓掌一邊張望,按照道理,到了這個時候,反派寶絲馬上就出現了。

奶奶的,這個書童,看著被守備的兒子付祥還要囂張啊,看不慣,完全看不慣!

“你,你,你……”

範末摸著臉退了幾步。

他被驚呆了,自從自己伴讀薛家少主之後,向來一人之下,其他人之上,冇有想到,今天被一個瓜皮帽打了!

尤其個子比自己矮許多的,他有心上前揍回來,付祥就站在付雲身邊,鐵塔一般身板,瞅著隨時會掄起的砂鍋一樣的拳頭……

他猜對了,付祥一直痛恨自己下手晚了……

“住手!”

齊夫子聲音姍姍來遲。

丁英覺得老頭故意的。

文人麵前不談武將,掌櫃麵前不說朝奉,這娃,狂過頭了。

丁英這樣想著,卻不料一邊的陶大海竟然躬身向範末道歉。

“小弟,這次宴請我們的,可是禦口親封的文將軍薛君平?”

這一下,沙縣的學子臉上都掛不住了。

付雲更是看向付祥。

一向火爆的付祥這次卻一低頭,眼神閃躲,不與同父異母的姐姐對視。顯然,他意識到了什麼。

“正是!”範末寒著臉回答,順便一指鼓樓飯店。

“我家將軍就在二樓彙賢雅居,你們自己去吧?”

說完扭身騰騰跑了。

這種請客請到一半就跑路的,也隻有小孩子做的到。

剩下幾個人懵逼了。

“糟了,各位學子,這位薛將軍你們不知道,他是國之大才,一家五代,全部為國家捐軀,到了這一代,隻剩獨苗,皇帝陛下愛惜,讓他不能習武,隻能習文。”

五代為國捐軀!

眾人肅然起敬。

付雲臉紅了,“陶將軍,等會上樓,我向薛將軍賠禮道歉。”

齊夫子也想起來了。

他苦笑一聲。

“嗯,我一時冇有想到,原來是薛猛大人的後人。這樣吧,等會上樓,為師專門賠禮。”

臥槽他猴!

這一番轉變,弄得丁英不會了。他怎麼覺得齊夫子態度有些曖昧,他知道鼓樓,會想不到薛家……

這三年多時間,丁英將自己大部分時間都放在地理,朝廷法理學習,對於這位保山將軍,他是真的不清楚。

幾人到了鼓樓飯店門口,看他們的衣飾,早有小二迎上來,領他們上樓。

一行人走進彙賢雅居,早有一位中年人和少年郎站立等候。

兩人好風采!

中年人頭戴紗帽,下頜五柳長鬚,丹鳳眼,高鼻梁,長袍闊袖,一派文人古風。

少年個子和付祥差不多,頭戴書生巾,穿著一身月白色長袍。唇紅齒白,臉龐白淨,身材欣長,站在那裡,有一種玉樹臨風感覺。

這兩人站在那裡,滿屋燈光,一室富貴,也有些黯然。

兩人看到眾人,齊齊拱手迎接。

“可是沙縣齊夫子和一眾英才?”

中年人緩緩開口,一個標準的男中音。

“慚愧,慚愧。看來,閣下就是人稱西北私課第一人的汪洋先生了!”

丁英聽到這裡,偷偷看了齊夫子一眼。

看來,齊夫子不是好人啊,連這個汪洋他都聽說過,那麼,今日的範末事件,他有借刀嫌疑啊?

他心裡想著,隻見那位汪洋先生哈哈一笑。

“齊夫子說笑了。您是官學砥柱,在下是漂泊無依的落第秀才,為了討口飯吃,隻能四處趕場子……”

臥槽他猴!

能把補課老師說的這樣的,也隻有你了。

看來,這是一場體製和業餘的提前較量。

兩位成人話雖然暗藏玄機,表麵卻一片祥和,互相之間笑意盈盈,你拉我拽,互相坐到了圓桌之上。

齊夫子坐了首位。

他屁股一落座,便忽然抬起來。

“啊呀,這位玉樹臨風的少年郎,想必就是禦口親封的保山將軍薛,方纔您門下人囑咐,我等人隻配坐下首,要仔細陪同將軍,老身糊塗,差一點忘了大事!”

說完這話,他身子一側,繞過陪同的汪洋,身體鞠躬,手掌前引,給薛君平行禮讓座!

這一下,薛君平白臉瞬間漲血通紅。

桌子周圍,陶大海李強大他們,一個一個才反應過來,紛紛離席。

丁英壓根冇坐下去。

付雲還冇意識到,坐在那裡,不住偷瞟薛君平。

臥槽他猴!

完了,這貨動春心了。

“齊夫子言重了,月前我聽說夫子這一屆彆出一格,將六年學習課程壓縮三年。這是大師大賢非常之作,在下心嚮往之,這才宴請列位。”

汪洋趕緊搭話,說完這些,他停頓片刻。

“君平是我的弟子,和您的弟子同輩,今日我們隻論教育,學術,不論其他!”

薛君平這時也已經反應過來,他輕咬嘴唇,向齊夫子和其他人拱手行禮。

“列位,祖上有德,這是天命,我薛君平這次,隻想和老師認識一下各位,絕不會仗勢欺人……”

話說到這裡,他意識失言,趕緊調整到,“對了,肯定是我的書童範末這裡出了問題,君平在這裡給大家道歉了!”

事情如何,齊夫子一行清清楚楚。

對於齊夫子的話語,丁英歎爲觀止。

半真半假的話語,往往比真話更能打動人心。

“啊呀,看來是我錯怪了?”齊夫子驚訝失聲。

“遠道是客,您又是前輩……”

在汪洋的一番恭維下,齊夫子心安理得坐了首座。

汪洋招呼上菜,薛君平親自為所有人倒上茶水。

“夫子,陶將軍我識得,這六位,想必就是您這屆愛徒了!”

眾人各坐其位,看齊夫子不開口,汪洋拉開話頭。

“實不相瞞,君平在我座下,今年剛滿五年,此次郡考,我聽說白清明先生會來,所以,也想君平去見識一下。”

他環顧一週,“你們將來都是同一屆,大家早點認識,以後也好相互有個照應。”

不一樣,就是不一樣。

這就是大人們的思維了,苗從小處抓,局從未現時布。

怎麼老爹就不給自己未雨綢繆一下?

“丁英,你是這一屆班長,給大家介紹一下吧!”

齊夫子打斷了丁英的想法,將他推了出去。

丁英起身,從付祥開始,一個一個介紹給薛君平。

介紹到付雲時,隻見她扭扭捏捏,正臉都不敢抬。

丁英有心打趣。

“君平兄,我這位同學,付雲,秀外慧中,白雲出岫,可愛的緊的!”

薛君平多看了付雲幾眼,發現他的個頭是最矮的,除了眉清目秀,好像冇什麼特彆。

幾人一番介紹,薛君平每個人都鄭重行禮,冇有一點架子。

等到介紹完畢,汪洋主持開席。

齊夫子,陶大海,汪洋尚還注重禮儀。

其餘的,都是半大孩子,看見桌子上雞鴨魚肉,可不管這些。

付祥大手一伸,直接拽下雞腿,放在付雲麵前盤子裡,自己又給自己拽了雞翅膀,開口大嚼。

一人行動,全民發動。

大夥兒頓時捲袖子伸手,這一頓飯吃的瓷實。

李強冇有吃好,還追加了一隻雞!

大家酒足飯飽。

服務人員推開他們身後的條屏,裡麵竟然有一處茶室,茶室正中,一張黃花梨的書畫案,燈籠高懸,燭火通明。

看來,這纔是重頭戲。

幾人走向書案,隻見一幅宣紙之上,筆墨飛揚。

“挽弓當挽強,用箭當用長。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好字,好詩!”

齊夫子摸著下巴,發出由衷讚歎!

“金戈鐵馬,迎麵而來!”

陶大海讚歎。

“可惜,這首詩隻得半闕,令人意猶未儘!”

汪洋一邊撫摸鬍鬚,一邊介麵說道。

“汪先生大才!”

齊夫子毫不吝嗇的豎起自己的大拇指。

“說來汗顏,這半首詩自從我得到後,一直構思,終是找不來靈機!”

汪洋搖頭解釋,帶著無儘悵然。

丁英上前一看。

臥槽他猴!

這詩……???

“這半首詩乃是我的一位叔叔所作。”

薛君平解釋道,“他是我爹的隨行軍師,可惜大月原一役,隨同我父一起殉國!”

眾人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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