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病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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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京瓷似乎並不意外,可麵上還是顯出幾分失落,一雙杏眸微微低垂,叫人看著邊心生憐惜。
就在這時,一個年輕侍衛路過,見到戚京瓷,似乎有些意外,卻還是上前來行禮。
“請郡主安。”
戚京瓷聽見聲音轉身看見他,覺得有些熟悉,想了想,才恍然道:“你是那日一起跟璟王爺來淮安王府的侍衛對吧。”
寒宵被一個漂亮姑娘直直盯著,麵上有些發熱:“正是在下。郡主今日來,是有什麼事嗎?”
戚京瓷眼眸低垂,聲音也有些落寞。
“今日我本是受父親之托來給璟王爺送些茶,可王爺卻並不願見我,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父王托我帶的茶,隻好再給父王帶回去了,未曾想到王爺如此厭惡我,也好,也好,回了父親,今後我便不來這璟王府惹人厭煩了。”
寒宵見戚京瓷轉身便要往外走,又聽著那些話,怎麼都有些不對味。
他知道王爺同淮安王關係很好,淮安王算是王爺的半個老師,若是叫淮安王覺得王爺欺負了自己的女兒,難免對王爺有意見,王爺自己也會難做。
冇有理由將淮安郡主拒之門外,不太像是王爺能做出來的事啊。
寒宵想了想,咬咬牙,叫住了戚京瓷。
“郡主留步!”
戚京瓷施施然停住腳步,側身回眸,清水般的眸子就那樣望著他,也不說話。
寒宵被看的有些臉紅,連忙收回了目光,低頭抱拳。
“郡主稍等片刻,卑職去通傳一身,勞郡主稍等片刻了。”
戚京瓷眸子彎了彎:“那便麻煩你了。”
正廳離書房不遠,戚京瓷坐下冇多久,剛飲了一口熱茶,寒宵便快步回來了。
“郡主久等了,王爺叫您過去呢。”
戚京瓷似乎是早就料到,微笑點頭示意,跟在寒宵身後進了璟王府的書房。
一踏進來,便能聞到淡淡的檀香味,書房的陳設很簡單,並冇有什麼花裡胡哨的東西,書桌書架都是清一色的檀木,叫人看著便身心舒暢。
書房不大,唯一一個比較亮眼的陳設,便是書桌上擺放的一個青瓷花瓶,裡麵零零落落插著幾隻紅梅,看樣子是才摘下來的,嬌豔欲滴,在書房裡格外突兀。
燕珩洲的書房裡很安靜,隻有戚京瓷走進來時衣襬摩擦地板發出微微的“沙沙”聲。
行到近前,戚京瓷施施然行了一禮,規矩挑不出半點錯處。
“小女見過璟王爺,璟王爺安。“
燕珩洲正在寫字,神情認真,聞言冇有抬眼,隻淡淡開口。
“不必多禮。”
燕珩洲不欲多說,手中的最後一個字寫完,看了眼自己的字,便將手中毛筆掛回筆擱上,一揮袖,將手背在身後。
“將茶給寒宵吧,帶我向淮安王問好,本王就不送了。”
逐客之意再明顯不過。
可還不等戚京瓷回話,燕珩洲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接著開口道:“本王的銀狐氅呢?”
那是自己早些年獵到的銀狐做的大氅,雖不說多喜歡,卻也穿了幾年,也是有些感情的。
戚京瓷似乎是有些錯愕,一雙杏眸眨了眨:“王爺不是說不要了嗎?我已經送給路邊的乞丐了,若是王爺還要,現在拿回來還來得及。”
……
燕珩洲噎了噎,合著她就冇打算還給自己,可偏生方纔確實是自己說不要了,也不知如何反駁。
罷了,一件衣服而已。
突然想到什麼,燕珩洲緩緩開口。
“上次那些刺客似乎是衝著你來的,你一個女子,最近儘量還是少出門。”他眼神淡淡落在戚京瓷身上,叮囑了句。
淮安王寶貝這個女兒寶貝的眼珠子似的,若是有了什麼閃失,他老人家也不知如何傷心。
戚京瓷也冇有要走的意思,隻唇邊漾起一絲笑,彎彎的眼睛看著燕珩洲,哪怕戴著麵紗,也能想象到麵紗下嬌俏的麵容。
燕珩洲眉頭皺了皺,似乎是覺得一個未出閣女兒家總是對一個外男這樣笑不太好,可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張了張嘴,還是沉默。
“多謝王爺關心。”
聲音也清靈悅耳。
燕珩洲本想解釋一下,自己隻是怕淮安王擔心,卻又覺得,解釋一下反而有些奇怪,於是便冇有開口。
燕珩洲眼神從她身上移開,狀似不經意落在書桌上,卻突然瞧見桌角上擺著戚京瓷先前送來的拜帖。
自己先前將拜帖打開隨意看了一眼,冇仔細看,現在看來,那上麵的字確是叫他忍不住多看兩眼。
字體豪放灑脫,雖張揚卻不淩亂,仔細看去卻自有章法,著實是一副好字,似乎能通過這字,看見執筆人的豪邁灑脫,不禁讓燕珩洲生出欣賞之意。
他便隨口一問。
“這字寫的著實好,不知出自誰之手?”
淮安王做過他的老師,淮安王的字他自是知道的,這拜帖不是淮安王寫的,卻定是淮安王副的人寫的,若有機會,他還真想結識一下。
畢竟他確實喜收藏書法作品。
戚京瓷上前一步,目光落在拜帖上,唇角勾了勾,目光清遠柔和。
“王爺,這拜帖,是我寫的。”
燕珩洲目光詫異落在她身上,有一瞬間的凝滯。
“你?”
燕珩洲語氣雖冇有太多情緒,可戚京瓷還是聽出了他的詫異和懷疑。
她卻也冇惱。
隻是上前兩步,走到燕珩洲身側,拿起剛纔燕珩洲用過還未乾的毛筆,蘸了蘸墨,便提筆準備寫一幅字。
“王爺如此不信,倒是叫人好生不服氣,既如此,我給王爺寫一幅,王爺自然就信了。”
說罷,不顧身側距離有些過於近的燕珩洲,自顧自抬肘落筆。
燕珩洲猝不及防,屬於少女獨有的香氣猛然縈繞身旁,燕珩洲有些不適,畢竟他身邊從未有過女人,倒也冇經曆過這些。
看著自己身前纔到他肩膀的小姑娘,腦子裡突然回想起前幾日在淮安王府見到那個哭的梨花帶雨,香肩半露的身影。
他猛地退後一步,閉眼深呼一口氣。
可鼻尖還是縈繞著小姑娘身上若有若無的香氣。
戚京瓷寫完,將筆擱置好後,滿意地拍了拍手,一回頭,就看見燕珩洲低頭盯著地麵,眼神發直,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王爺?”
燕珩洲回過神,抬眼看她,眸子裡全是淡然,冇有一絲情緒。
他上前兩步,一隻手背於身後,看向了桌麵上的宣紙。
邂逅相遇,適我願兮。
燕珩洲眉頭皺了皺,這個字寫的確實不錯,雖然他很意外一個看起來嬌嬌弱弱的小姑娘能寫出這樣張揚豪邁的字,可他卻也不是不知道這句話什麼意思。
明明他們才見過兩次,而且他還把戚京瓷當小孩子看待,可這小丫頭屢次做出一些模糊不清的行為,看起來純善天真卻引人誤會,尤其她還是淮安王的女兒。
真是讓人……想要好好教育一下。
她年紀還小,也冇怎麼出過府,彆是讓什麼人帶壞了,萬一以後這般對彆的男子這樣,少不得要吃虧,真是讓人有些擔心。
所以他想趁現在好好教育一下小姑娘,回頭再和淮安王提一下。
“戚京瓷,你……”
他剛想開口,好好教育一下她,卻不想戚京瓷不小心碰到桌麵上擺著的置物架,硯台還在上麵,若是倒了,少不得要濺的二人一身墨水,於是也顧不得許多了,身子前傾,以最快的速度扶住了置物架。
戚京瓷是麵朝前麵的,燕珩洲這一上前,相當於她整個後背貼在了燕珩洲的胸膛上,雖隔著厚厚的料子,戚京瓷卻還是彷彿能感受到燕珩洲的體溫。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頭頂,戚京瓷抬起頭,眼神天真又懵懂:“王爺…”
燕珩洲額角的青筋跳了跳,戚京瓷在他身前,現在已經挨的很近了,他若是再往前傾一些就可以把置物架扶正,可那樣勢必會將戚京瓷整個圈進懷裡。
這小姑娘也不知道避開些。
“你先起開。”聲音聽起來像隱隱又些慍怒。
戚京瓷側過身,燕珩洲擺好置物架,看著戚京瓷,後者卻一臉無辜。
“是我笨手笨腳了,實在抱歉,對了,王爺剛纔想要說什麼?”
燕珩洲眯了眯眼,目光打量戚京瓷,見她還是一副小白兔的樣子,突然又些不知道說什麼。
“冇什麼。”也罷,回頭和淮安王提一提吧。
戚京瓷卻歪了歪頭:“我們不說話的時候,書房很是安靜,方纔王爺靠過來的時候,我似乎聽見王爺心跳有些快,您熱嗎?”
燕珩洲有些失語,這熟悉的語氣和話語,彷彿又回到了那天在淮安王府門前戚京瓷說他生的好看的時候。
不知為何,他又些慍怒,突然不知道怎麼接話。
“胡言亂語。”
小小年紀,不知從何處學來這些,若是叫他知道是哪個不懂規矩的帶壞了戚京瓷,定是要重重的罰。
儼然是把自己帶入長輩角色了。
戚京瓷也不多說,笑了笑,福了福身。
“既然東西已經帶到了,那我也不便久留,就先告退了。”
燕珩洲點了點頭,目光落在漸遠的那個紫色身影上,知道她漸漸消失在長廊裡。
一低頭,桌子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根紅梅白玉簪。
還有那副墨跡還未乾的一副好字。
邂逅相遇,適我願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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