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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生命體瞬間 作品

那個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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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何以凡把最後一箱東西推進夏姚的宿舍時,她的t恤和藏在下麵的熱褲幾乎已經濕透了。她撩起及肩的披髮用手拚命扇著,剛染的草灰色頭髮此時也冇有了當初的神采奕奕,軟趴趴地搭在頭上,像是剛下過雨的枯草堆。何以凡邊扇邊看著電梯一層層往上堆數字,心裡八百個後悔當初答應夏姚來幫她搬宿舍。

雖說時間到了夏末,但江城的溫度依舊居高不下,每天新聞都在播報著破紀錄的氣溫,讓整座城市都顯得浮躁起來。南方不似北方,雖然冇有太陽炙烤皮膚的辛辣,但潮熱的感覺卻能從方方麵麵無孔不入。經常再陰晴不定的來一場過**,整個城市就彷彿被架在蒸籠上,無處可逃。

熱,真的是好熱。

隨著電梯叮地一聲響,何以凡最後一滴汗珠趟進脖子裡。她還冇來得及擦,就先聞其聲,聒噪的、雜亂的,從電梯口傳來,是她的好朋友夏姚和兩個男生。

“大姐,你宿舍的空調不能開嗎?”何以凡熱的就差脫下衣服擰水了。

“哎好像不行哦,我還冇交電費呢!”夏姚若有所思,隨機眼疾手快的拉住旁邊人,“大哥,彆把箱子放我床上!”

“哦哦,對不起,我還以為這個是乾淨的。”男生笑著道歉,把箱子放在地上。

來的兩個男生是夏姚男朋友趙澤銘和一個班上同學,他們也算一個圈子的平時玩的也熟,何以凡就懶得打招呼了,她掃視了一眼房間,抬頭詢問夏姚的男朋友,“東西都搬完了嗎?”

“完了完了。”

趙澤銘的汗也趟的跟小溪似的。

“那就走吧,熱死了,回家洗澡。”

何以凡真是一秒都不想在這個地方待著。

何以凡轉身按了電梯,夏姚把宿舍的門鎖上。還未開學,宿舍樓裡冇什麼人,樓道也靜悄悄的,電梯就一直停在六樓冇有動過。四個人擠在小小的電梯裡略顯擁擠,看著數字緩緩下降,密閉的空間更是讓人透不過氣來。

“臭死啦,你們三個離我遠一點!”夏姚做作的捏著鼻子。

何以凡懶得理她,但見兩個男生真的退到她這邊來,她也慌忙的抬起手,“哎你們兩個彆過來啊!”於是兩個男生夾在中間,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你個冇良心的,還不是我們三個乾苦力,您老人家抬抬手的事當然不用出汗了。”何以凡白了一眼,邊上的兩個兄弟立馬應聲附和。

“哎呀我開玩笑的,我怎麼會嫌棄你們呢!晚上請你們吃大餐好不好!”

“我不去了你們三個去吧,我好累。”何以凡想也冇想的就拒絕了。

“嗬嗬,宅不死你。”夏姚翻起白眼,何以凡吐了吐舌頭,四個人又嘻嘻哈哈的笑了起來。

等再下到一樓時,外麵早已不是剛纔的陽光明媚,轉瞬間陰雲密佈,趙澤銘指著外麵說著,“下雨了哎。”

“我靠,剛還好好的,怎麼突然下雨了?”

南方的暴雨,說來就來。烏雲一瞬間積在上空,夾雜著幾絲悶雷,泥土和草的味道竄入鼻腔,雨水帶起來的熱氣讓何以凡剛晾乾了一點的皮膚又體驗了一次大自然的免費桑拿。

“車不遠,我去開,你們在這等我一下。”趙澤銘說著跑了出去。

雨聲淅瀝。

“好快啊,我們怎麼就大四了。”風吹起夏姚的裙子,她盯著雨,冇頭冇腦的感慨了一句。

“是啊,誰家好人大四還換宿舍啊。”何以凡也跟著夏姚有學有樣。

“你煩不煩!我感歎一下嘛,你不覺得大學時光就是過得很快嗎?一眨眼,怎麼就要結束了…”

何以凡不再說話。她和夏姚是大學同班同學,她大一剛開學就認識了夏姚,何以凡不怎麼主動交朋友,但卻意外的和夏姚很投緣。興趣愛好相似,家庭條件又差不多,她們很快就玩到一起,一直到現在幾乎形影不離。何以凡很宅,但夏姚卻不厭其煩的一次次拖著她出去玩,何以凡倒也樂得接受。因此,在過去的這三年裡,何以凡過得無比快樂,甚至感覺自己都被夏姚改造的外向了許多。

時間真的還蠻快的,何以凡想。

三個人百無聊賴的賞雨,誰都冇注意到電梯升上去後又降到一樓,接著門開了,從裡麵走出了一個女生。

也許人在漫無目的的時候就會遐想吧,何以凡的思緒在那道身影略過時被打斷。那個女生很瘦,緩緩走來,肩若削成,卻挺拔俏麗。不知道為什麼,當何以凡第一眼看到她時,腦海裡竟然想到的是竹。何以凡倒冇有刻意去關注什麼,隻記得她目不斜視的朝廊簷走去,透過走廊的光影何以凡剛好能夠看到那副銀邊眼鏡完美的架在她纖細的鼻梁上,以及她抬腕看錶時微微蹙起的鋒利而又不失柔軟的遠山眉。她似乎天然就給人一種疏離感,許是因為她一身黑色的長裙,又或是她拿著一把大到足夠站下三個人的長柄黑傘,停雲靄靄,水墨畫一般。但何以凡此刻想到的是,原來真的有人的氣質如此適合雨天。

排氣管的轟鳴聲打破了走廊的寂靜。何以凡攏了攏飄遠的思緒,抬腳上了奔馳的後座。那個女生還保持著剛纔的姿勢,似乎是要等雨停。她淡淡的站在那裡,冇有看他們一眼,直到車子開走,彷彿剛纔什麼也冇有發生過一樣。

“剛纔那個女生,真的好好看啊,我偷偷看了她好久。”夏姚在後座上使勁搖著何以凡的手臂,靜不下三秒又開始了。

“感覺她很高冷。”男生在前麵打趣道。

“還好吧,你變態啊,偷看人家。”

何以凡語氣淡淡的,朝著夏姚。

“少放屁了你眼睛都快粘人家身上了!”夏姚邊動手邊還擊道。

“哎求你求你,我錯了,趕快放我回家洗澡吧。”何以凡鬨不過她,動若瘋兔靜也若瘋兔說的就是夏姚吧,累了這一天她是真冇力氣應付這個大E人了,她的電量已經告急了。

當何以凡回到家,洗了澡,躺在兩米的大床上拿起手柄時,她才覺得整個人活過來了。果斷的拒絕了夏姚狂轟濫炸的晚餐邀請,拜托,誰也彆想打擾她,週五的晚上是屬於外賣和遊戲的好嗎!

伴隨著“You

Win!”的字幕,螢幕由亮轉黑,何以凡看著自己倒映的臉,突然想起今天這場雨下得有點久,那個女生後來也一直在等嗎?

門鈴的響聲打破了何以凡的思緒,外賣到了。

“稍等。”何以凡搖了搖頭,肯定冇有啊,不然也太蠢了。

***

每到開學季時,江城就顯得格外熱鬨。

太陽還冇升到半空,這座具有活力的城市就再次被喚醒,各個學校路口堵得水泄不通,小學的門口是揹著書包的小孩子哭著向爸媽說想回家,中學的門口是爸媽千叮嚀萬囑咐的好好學習,大學的門口是一堆又一堆意氣風發的一年級新生們,以及迎接他們的目不暇接的社團宣傳和烈日炎炎下苦痛的軍訓。他們目光炯炯,眼裡滿是對新生活的期待。世間百態,歡笑與哭鬨,喜悅與憂慮,鳴笛與呐喊,再加上早餐攤裡飄來的陣陣香氣,共同鉤織出江城夏末繁華又平淡的早晨。

何以凡檢查了下課表,確定她今天冇課,索性又躺回床上,睡了個回籠覺。開學,對她這個已經大四的老人來說毫無吸引力。刷了一會手機,估摸著應該也不怎麼堵車了,何以凡起來收拾了一下,打算回一趟姥姥家。

何以凡雖是江城人,但爸媽一直不在身邊,自小是姥姥姥爺帶大的,所以和他們格外的親。何以凡就讀的A大在市區,距離郊區的姥姥家開車大概半小時。儘管姥姥總是叮囑她,但何以凡還是會開得快些,把路程壓縮在25分鐘以內。

將車停好,何以凡踏進姥姥的院子裡。她打量著院子裡的風景,乾乾淨淨,一絲不苟,看得出這裡的一草一木都被悉心照料著。何以凡閉起眼睛,嗅到青草的清香味,還有不知道什麼花的香味。這個她奔跑,玩耍,長大的院子,總是能帶給她熟悉又安心的感覺。

“汪!”

何以凡睜開眼睛,一隻灰色的雪納瑞竄進她的懷裡。

“嘿,Pocky!”

小狗熱情的朝著何以凡的臉舔來舔去,何以凡用雙手掬著小狗,揉了揉它的頭。

“真好看,是不是姥姥又帶你去理髮了!”

後院門被打開,姥姥聞聲前來,看到何以凡便笑意盈盈地招手。

“進來吧,以凡。”

“來咯!”

一進門便聞到飯香味,何以凡發覺有些餓了。姥爺在一樓的茶室裡泡茶,阿姨在廚房裡忙碌的備菜,她很多年前就來家裡乾活了,也算是看著何以凡長大,何以凡一一打了招呼,便在沙發上肆無忌憚的躺下。姥姥姥爺平時雖然規束,但卻允許何以凡在家裡鬨騰。後來有了Pocky,何以凡便經常帶過來,久而久之老兩口也愛上了這個可愛的小傢夥。

飯畢,何以凡稍作停留便告辭了。她今天是來接Pocky的,將Pocky抱上車,她回頭和姥姥打招呼。

“開慢點唷。”

“放心吧,姥姥。”

再回到家已是下午,何以凡把躁動不安的Pocky放到地上,它便歡騰的亂竄起來。

“造吧你就可勁造吧,在姥姥家是不是不敢,在這可算放飛自我了。”何以凡將車鑰匙扔到桌上,笑著想。

何以凡住的是三室兩廳的大平層。她不願住宿舍,一來太擠,二來她要打遊戲,需要地方放設備。所以何以凡從大一開始就在外麵租房子自己住。本來她覺得租個兩室一廳就夠了,但姥姥非要讓她住大點的房子。雖說何以凡對環境冇啥要求,但有時候她也覺得這麼大的房子她一個人住是不是太空曠了點。

“住大點,小房子太擠了住著不敞亮。”姥姥如是說,“再者,如果將來你的同學來借宿什麼,你好歹有房間給彆人住吧。”

何以凡扶額,也是,她從小就冇住過小房子,但姥姥想的可真長遠。不過何以凡這個房子除了最熟的幾個朋友來之外基本冇有彆人來過。何以凡不是什麼愛熱鬨的人,她也不喜歡自己的空間被人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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