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魔劍！
-
做出決定，卡西亞不再猶豫，加快腳步走到門前，入內後先重新檢查一遍內部有冇有藏人，防止有人趁自己不在時潛入，接著鎖上門，提著燭台重新下到地窖。就著燭光，他一層層解開那些禦寒衣物糾纏打出的結，它們厚重粗糙，打的結又結實，花了他不小的功夫才掀開一層。“誰打的結，生怕被人發現麵的東西嗎？”卡西亞眉頭緊皺，停頓了一下，繼續拆解。空氣中的血腥味更重了，伴隨著某種液體汨汨流動的幻聽。隨著他的努力，更多包裹著的衣物被打開，不知道拆開了多少件時，他成功在這個大型的衣物包裹上區域性拆出一個洞口，鮮紅的光芒從中幽幽透出。在發光？這光芒還在律動。好重的血腥氣！卡西亞屏住呼吸，循著光芒向下望去。他看見一截有一定厚度的物體，中間暗紅兩側深黑，暗紅的材質不知是纖維還是薄膜，深黑則看上去堅硬，帶有弧度和棱角，有光芒從那暗紅處不斷律動而過。剩餘的大部分仍被衣物掩蓋著，既然不是具屍體，卡西亞稍稍安心，他繼續拆解的工作，更加熟練加上結構已經被破壞的原因，這次拆解的速度遠超之前。很快，那東西、不，那邪物的大部分形體裸露在了空氣中。卡西亞驚魂不定地倒退兩步，眼中滿是震悚。那是一把巨大無比、猙獰血腥的劍！中間暗紅兩側深黑是比人長的劍身，猩紅的色澤在劍身上湧動，如同鮮血所漆。近柄處鑲嵌著一顆覆蓋薄膜的發光球體，猶如心臟般搏動，向劍身迸發著鮮紅的光芒。而劍的兩側，深黑堅硬的物質形成整齊的棱角包住劍身，卡西亞難以置信地發現，那好像，好像是骨頭！而中間呢，不知是纖維還是薄膜的暗紅物體，難道，難道是血肉？這是一把血肉和骨頭組成的魔劍！魔劍靜靜地躺在地上，濃烈的殘忍氣息瀰漫開來，似警告，又似蠱惑。卡西亞不由自主地連退好幾步，心跳快得無以複加，一時說不出話來，他此刻受到的驚懼隻比第一次見費德提克時差一點。之所以冇有費德提克可怕，是因為這東西畢竟是死的，不會動。看了眼劍上那不斷搏動的心臟，卡西亞無聲地吞嚥，對這東西是死是活一時間不太確定。回過頭確認地窖入口冇有出現什異狀，卡西亞連續做著深呼吸，儘可能地平複呼嘯般的心情。畢竟隻是把有點嚇人的劍而已。卡西亞一步步重新靠近，瞪大眼睛凝視著那把魔劍。那劍邪異、**、卻又生機勃勃，充斥著窒息般的恐怖。他半蹲下來，將身體湊得更近，冇有注意到魔劍上的心臟跳動陡然加快了許多，但隻維持了一瞬間就慢了下來，隨後平緩如常。那暗紅的薄膜組織，真的是血肉嗎？鬼使神差地，卡西亞將手伸了過去——觸到了冰冷粘膩的劍身。下一刻，劍中的無邊黑暗照進了一束光，一個凡人的心智對亞托克斯敞開了。他愉悅地狂笑！那一瞬間，他不朽的精魄如浩蕩流淌的大江奔騰而去，注入對方的身軀，順著神經脈絡直達他的精神。在這短暫的頃刻，亞托克斯已深入到人體最神秘的領域中，他看見了這個凡人即將代他沉淪的靈魂。渺小、卑微、觸手可及！那一刻，卡西亞感到不是他握住了劍，而是劍攥住了他。一股迫不及待的狂喜和扭曲瘋狂的惡意瞬間在腦海中炸開，卡西亞在一那墮入了永囚籠般的黑暗。他在這黑暗中昏沉，身下彷彿有無數雙手在撕扯著他的身軀，好像要把他拖入水底，那是無底的深淵，一旦沉冇，將再也無法挽回，永世沉淪。“不！這劍…有……問題……”卡西亞艱難地低語出聲，他努力想要拔回手，切斷與那把魔劍的聯係，可卻駭然發現往日運用自如的手和手臂都變得陌生，失去了觸感，同時也不再接受自己念頭的支配。而這種陌生還順著手臂侵染到身體，向頭腦蔓延過去，卡西亞明確地感受到，如果連頭腦都變得陌生，那自己的身體將不再屬於自己！頭部傳來過電般的顫栗，好像某些神經被一張大手握住並揉搓。顱骨內部抽象的充塞鼓脹感越發明顯，彷彿有異物侵入。卡西亞意識到並非頭顱塞進了什東西，而是被那把魔劍的危險力量滲透，這力量無形無質，極富侵略性。不，這力量毫不掩飾自己的惡意，它似乎不是種力量，而是一道意誌。一道要占據自己身體的意誌！他的大腦已經開始如缺少了潤滑的軸承般遲鈍滯澀起來。不行…必須……自救！卡西亞嘴巴無法自控地張開，雙眼睜大到極限，他竭力調動自己對身體僅剩不多的支配能力，放棄了對右側重心的支撐，好讓自己向右邊倒下，嚐試令觸碰魔劍的左手能夠脫離。他不知道這樣做是否真的有用，但這已經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辦法了。右腿的肌肉鬆軟下來，半蹲著的卡西亞感到自身的平衡開始消失，出現了往右邊倒下的趨勢。他的雙眼剛一湧上喜色，便被驚懼掩蓋。他置身於這除他之外空無一人的地窖，卻聽到了另一個人的聲音：“古怪……”那聲音轟如雷鳴又充滿殘酷，如同他的喉嚨一直浸泡在鮮血中。不該出現的聲音不可怕，最可怕的是這聲音直接響徹在卡西亞的腦海。這是那道要占據自己的意誌在說話？還冇等他好好思考，就感到腦袋的疼痛劇增，那張揉搓自己神經的大手似乎冇有達到目的，一下子加大了力度。卡西亞額角抽搐，臉頰暴起青筋，眼部周圍隱約浮現出青黑色的物體，閃爍著微光。他張大的口中出聲，身體向右傾倒的趨勢仍在繼續，雖然速度很慢，但越來越快，距離倒在地上已是不遠。“小子……你是什東西？”腦海內那道意誌再次開口，聲音低沉有力，帶著一點點沙啞，但卡西亞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遲疑。它似乎遇到了某種阻礙，無法在短時間內占據自己的身體。機……會！卡西亞眼中閃過精光，用儘全力加快身體傾倒的速度。咚！他的腦袋毫無防備地磕到地上，聲音頗響。但卡西亞不僅冇有感到疼痛，反而因頭顱內外的痛感對衝感到短暫的輕鬆。身體側倒在地麵後，他也心中一沉。左手的手指前端仍然粘連在那把魔劍上，指尖和劍中間有一些血肉組織相連。這好像是他自己的血肉，就好像手和魔劍生長在了一起！不…不能…這樣…下去……卡西亞當機立斷，將左手手臂當成一條不屬於自己的衣袖，拚力扭動身體以產生向左翻滾的傾向，藉助身體的自重來狠狠甩動這條衣袖，力求能夠掙斷那些與魔劍相連的血肉組織。得益於腦袋磕碰衝撞帶來的一點清醒，他將身體成功翻動，但難以完全滾落，左手絲線般血肉組織上傳來的粘連力度與身體的自重產生了微妙的平衡，所幸隨著絲線的根根斷裂，這種平衡正在崩壞，很快就將無法維持。卡西亞感到指尖血肉損毀的疼痛，卻因此驚喜萬分，隨著絲線逐漸斷裂至無，頭顱內的異物充塞感飛快消退。就在最後一根絲線斷裂的瞬間，他聽見那道意誌說出最後一句略顯遙遠的話語：“好吧，我的確不是靈魂領域的行家。”這句話意味複雜，光是聽著，就讓卡西亞聯想到一張麵無表情的冷漠臉孔。不，未必有臉孔，它連人都不一定是……
-